沈默。

在被一句話噎住之後, 死侍維持著推開車門的姿勢，用力瞪著面前這個明明有著一樣的面容卻與喬伊斯截然相反的家夥。在Zero踱步而來後, 整個空氣中就彌漫著一種即將火拼的氣氛, 殺氣不要錢似得亂放，表情很明顯表達著敢惹我的人都得死得渣都不剩的意思, 在韋德眼裏一點都沒有他家哈尼的成熟穩重。但沒辦法, 他又不能拽著Zero的領子讓他把室友的人格換出來, 而且九頭蛇也快跑沒影了，繼續站在這裏幹瞪眼真的不是一個合適的選擇。

於是，在長達一分鐘的互相瞪視後，死侍和Zero終於用眼神達成了初步一致，別的不管，先去把敢對喬伊斯下手的嗨爪弄死再說。

“先說好，我的搭檔是你身體裏的另一個人格，跟你可沒什麽默契, 別指望我能多配合你。”

洩憤似的一腳油門踩出去，死侍這麽對著副駕駛室裏的Zero開口。如果他本身沒有超強的愈合能力，他是萬萬不敢這麽跟隨時可能發瘋的大佬這麽說話的, 但看著對方明明熟悉萬分卻又令人陌生的臉，韋德不知為何就是前所未有的憋屈。就好像原本好好待在自己手裏的彩虹小馬突然被別人拽走換了個芯子般，外表還是一樣, 但手感怎麽都不對, 簡直讓人不爽到頭禿。

而Zero顯然也看他不順眼。面對著對方語氣不善的提醒只是冷笑一聲, 眼神明明白白表達著內心的不屑, 仿佛在看一個不自量力的傻缺。

“配合我？”他的聲音和□□上膛的響聲一起到達，音調微微上揚，完全詮釋了什麽叫做徹頭徹尾的嫌棄：“就憑你？”

死侍：“……”

對，就憑我怎麽了？！怎麽了？！！你有什麽意見嗎！！！！

被噎得半晌說不出話來。韋德想反駁，但對於自己心裏還是有點逼數的，給喬伊斯幫上的忙和挖過的坑基本一樣多，再說話大概只會直接被看起來超級護短的Zero把腸子扯出來而已，於是只能忍痛閉上嘴，瞪著前方越來越接近的嗨爪，仿佛要用眼神直接殺死他們。

而一句話把對方懟沒了氣，Zero也懶得再跟他計較。直接伸手按開頭頂的天窗，像一只靈活的兔子那樣抓著槍翻了出去，半蹲在車頂，隨手一扣扳機，就把前方SUV後座上的九頭蛇特工一槍爆頭。

哦豁。

看著嗨爪的越野車被這突然的攻擊嚇得左右扭了兩下，隨即又重新開成一條直線。死侍困惑地瞇起眼，剛想說這Zero怎麽轉了性，不但不發瘋了還學會用這種文雅的方法跟九頭蛇幹架，就感覺頭頂車皮猛地凹下來一塊，像是被什麽東西重重踩了一腳那樣。隨即，視野中就閃過Zero飛撲出去的英姿，在半空劃過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弧度後，精準地落在了SUV的車頂。

“嘩啦啦——”

掄起金屬臂捶爛了腳下的車窗。Zero往車內伸手一探，輕輕松松把副駕駛室裏的特工拎了出來。就像從雞籠裏拽出一只雞崽子那樣，稍微用力，就那樣直接捏碎了對方的喉骨！

“真弱。”

不屑地冷哼一聲，Zero看都沒看那人臉上還來不及褪去就永遠定格的驚恐，不感興趣地隨手扔了出去，差點迎面砸到後方死侍的擋風玻璃上。

“……”

行的吧，這確實是Zero本Zero了。

一點都不意外地看著那人在嗨爪車頂上折騰，幾乎要把整輛SUV給玩散架了。早已在加拿大見識過對方兇殘的死侍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有點想嗑瓜子。但在他真的伸手掏進自己的次元袋之前，又是幾輛吉普從後面的車流裏追了上來，目的明確地將他們兩車圍在中間，隨即半點都不停頓地搖下車窗朝他和Zero開火，猝不及防之下，甚至在駕駛座皮質的座椅上打出了好幾個窟窿。

“操.你們的八爪魚！！”

把卡在頭骨上的子彈憤憤扣下，死侍罵罵咧咧地掏出槍，朝近在咫尺的嗨爪特工開了數槍。然後猛得打了把方向盤，撞向旁邊正在朝Zero開槍的另一輛車，差點沒把它直接從路上懟出去。

此時，經過一陣激烈的追逐，他們所有人已經開上了高架橋。稍有差池，就會從幾十米的高空墜下，連骨頭渣都不剩。而大概就是在打著這個主意，圍攻Zero的兩輛車開始從側面撞擊他所站的那輛SUV，將它抵到護欄邊，似乎想要憑借慣性，直接把車頂上艱難保持平衡的殺手給掀出橋去。

但是，Zero怎麽可能是他們這麽容易就能搞死的？

在吉普車貼近的瞬間就轉移陣地，跳到了對方車頂。他靈活避開飛來的子彈，一拳砸碎擋風玻璃，趁著一車特工來不及反應的當口，猛得把開車的人手裏的方向盤扯了出來。

臥槽？！

失去控制的車在路上打了個滑。駕駛室裏的嗨爪被嚇得半死，本能踩下剎車，卻再也無法控制車的走向，直接撞上護欄，翻了個底朝天。

而在翻車之前就已經重新跳回了SUV上，Zero難得好心地放過了裏面唯一僅剩的、已經快被自己嚇出精神錯亂的司機，直接掏出小刀給了他一個痛快，順便在自己的翻車戰績上又增添了一筆。

“操！”

眼睜睜看著Zero腳下失去控制的SUV開始傾覆，就像海浪上的沖浪板，下一秒就要翻下高架橋。死侍猛得踩下油門，正好在對方起跳的瞬間把車送到了他的腳下，讓人能夠穩穩當當回到車頂，不至於直接摔到地上，被這一片已經開始群魔亂舞的幾輛車碾個正著。

“你能不能小心點！”

很難相信這句話會有一天從自己嘴裏說出來，死侍伸出頭朝車頂罵罵咧咧這麽喊道，卻差點被又驅車靠過來嗨爪追兵把腦袋擠扁。

Zero眼底的冷酷之色越發濃重了。

機械臂擋下特工的子彈，在一陣帶著火星的叮鈴哐啷之後，在銀色的金屬上留下了好幾道黑色的灼痕。不過，在這種情況下並不可能完全擋下如同狂風驟雨般的子彈，即便Zero的動作再快，卻還是讓幾顆漏網之魚斜斜鉆進了肩膀和腰間，在黑色的車頂落下一串殷紅。

車內的嗨爪特工見狀心下一喜。但當他們發現，無論中了多少槍，那個可怕的怪物卻似乎毫無所覺，連眼都沒眨，依然動作矯健地試圖幹翻每一輛膽敢靠近的車時，他們還未綻開的笑意就又都凝固在了臉上。

“彭——”

而不過須臾，又是一輛路虎的輪胎被Zero擊中，□□地掙紮了兩次之後，很快步了之前翻車同夥的後塵。

如此兇狠，如此瘋狂。

只要認準了一個目標，無論過去多久，不惜任何代價也會達成。

……怪物。

臉上開始浮現出恐懼的神色。直到這時才意識到Zero這個名字究竟代表著什麽，剩下的九頭蛇特工咬緊牙關，只能放手一搏，從車窗後拿出了一把RPG，明顯就算拼著兩敗俱傷，也要把死侍和Zero在這裏幹掉。

見狀，嘴角挑起天真而又殘忍的弧度。Zero投去一個看死人的眼神，隨即從車頂翻下，再度回到了副駕駛座上，對著死侍主動說出了第一句話:“你是死不了的，對吧？”

雖然是一句疑問，但他卻用著肯定的語氣。在得到對方不明所以的確認之後，他笑得更明顯了，甚至連眼底的死寂之中都染上了幾分令人心驚的殘忍。

“自己再爬上來。”

最後拋下這麽不明所以的一句。在死侍還沒反應過來之時，Zero一腳踢上了方向盤。隨即，在死侍重新握住它之前，他們的牧馬人已經直接打滑，並撞翻了旁邊正要朝他們發射榴彈的吉普，兩輛車並排沖過護欄，就那樣一起從高架橋上翻了下去！

而在汽車徹底側翻的前一秒，Zero踩著手剎從車窗裏一躍而出，在柏油路上滾了幾圈後，從容不迫地站了起來。除了胳膊在碎玻璃上劃了到口子外，基本毫發無損，輕松地就像從哪裏漫步回來一樣，周圍是一片汽車和護欄碎片的狼藉。

他竟然獨自一人解決了所有九頭蛇的追兵。

而和嗨爪一起被解決掉的死侍:“……”

瑪德！就算我的確死不了，但你也不能這麽絕情吧！！

這是老子這章第三次被打擊得只剩省略號了！！

韋德悲憤的哀嚎和車一起消失在高架橋下洶湧的車流中。而在橋上這片人仰馬翻的案發現場中，Zero獨自一人站著，四下裏只剩汽車和嗨爪的殘骸。一場敵人數倍於己的追擊，最終依然逃不過變成Zero那張長到不可思議的擊殺名單中一員的命運。

沒有人能夠打傷他而不付任何代價。

從來沒有。

伸手輕輕觸碰胸口，Zero空茫而死寂的眼底閃過一絲令人難以置信的溫柔。他似乎能感覺到那裏溫熱有力的心跳，與自己一體同心的那人就沈睡於此，宛如極夜中長明的燈火。只要他還在，他就永遠不會迷失在走不完的漫漫長夜中，就永遠懂得如何向這個世界溫柔以待，而不是將過去與未來都沈溺在血與火之中。

喬。

張了張嘴，Zero似乎想要呼喚些什麽。然而，還沒等他真的開口，被強行提升又驟然放松的身體機能已經無法支撐他繼續下去。就像他在九頭蛇基地之時那樣，瞳孔中的血紅消失，眼角的淺綠痕跡迅速褪去，肌膚也不再是不詳的青白，而是重新恢覆成了喬伊斯一貫會有的樣子。

“咳……該死的……”

毫不意外地一口血吐了出來。喬伊斯扶著旁邊護欄的殘骸，俯身咳得撕心裂肺，同時有點慌亂胡亂朝自己口袋裏放著的註射劑摸去。

然而，就在他忙著把肺咳出來的時候。在他身後，某個從車裏勉強爬出來的九頭蛇特工偷偷舉起了槍，瞄準對方的後心，眼底帶著孤註一擲的瘋狂，用力扣下扳機。

“砰——！！”

直到這時才聽見身後傳來的槍響。喬伊斯猛得扭頭看去，只見離自己不到五步遠的距離，一個嗨爪特工握著槍，帶著不敢置信的神色慢慢倒在了地上，眉心中央的彈孔還在汩汩向外流淌著血色。

而他身後，更遠一些的地方，一個不知何時出現在那裏的火圈正佇立在半空，露出傳送門後似乎一閃而過紐約的街景。隨即，便被某個持槍而出的人影給擋住了。

喬伊斯瞇起眼，在一片模糊的視線中努力看去。卻只隱隱約約看清了那人遮住整張臉的護目鏡和面具。就像他第一次出現在游輪上那樣，邁著焦急的步伐朝自己大步走來。

“看來我又救了你一次。”

他似乎這麽開了口，聲音在藍天下蔓延而來，依然是那般陌生的低沈和微啞。

然後，隨風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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